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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休假返家朋友從百視達租來三部片子:巴黎我愛你、裸體舞台跟口白人生。由於片子統一裝在百視達自家的片盒裡,因此除了片名之外,基本的內容簡介等我都一概不曉。事後想想,或許因為完全空白下看的「口白人生」,反而讓觀影過程有更大的樂趣。

 

「口白人生」從稅務員哈洛特(威爾法洛飾)的一天開始展開,女聲旁白清楚描述著哈洛特的每一個動作。他有一支手錶,他每天照著指針進行規律的生活。他在固定的時間起床,固定的時間尿尿,就連刷牙也有固定的次數;他的領結永遠是溫莎結,領結的角度永遠不會錯誤;他每天準時出門,準時到公車站,準時坐同樣的一班車上班 

 

旁白不疾不徐地繼續著,哈洛特也一成不變地重複著相同的生活。我有點要以為這是一部透過細節描繪建構男主角寫實人生的影片,但是又感覺到這跟一般的寫實片有點不同。電影中威爾法洛的肢體有種收斂的誇張,疏離的寫實,影片簡潔灰白的冷色調營造出一股蒼白虛無的空洞,導演雖然細細描繪哈洛特的一舉一動,從中卻沒有讓人感受到生命該有的溫度。此時影片在哈洛特的肢體動作上加入了許多GUI特效的視覺構圖,我看到哈洛特的生活被制約成一種可以量化(量畫)的時間單位,不禁開始懷疑他是不是一個強迫症患者?

 

但是,劇情突然有了顛覆性的發展,哈洛特竟然跟我們一樣可以聽到旁白的聲音了,甚至這旁白還預示著他的死亡。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編劇到底在玩什麼把戲?故事開始變得很詭奇,我跟主角一樣墜入了一片五里霧中。

 

影片的另一條線是艾瑪湯普遜飾演的女作家,她寫了許多部小說,卻讓每一部小說的主角最終都以死亡收場。對她來說,死亡雖然是生命最終的共同結局,但是不同的死卻具有不同的意義。艾瑪在本片的表現再一次讓我見識到英國演員的深度,她終日在書桌旁抽著煙想像死亡,頹廢中帶著點偏執的憂鬱,時而神經質地叨叨絮絮,時而因腸枯思竭而焦躁鬱抑。艾瑪並沒有強烈突顯個人的存在感,她沒有要喧賓奪主,思考對話才是她要傳遞的訊息,她詮釋的是一種普同的作家形象,一個執念在創作焦慮中的作家面貌。

 

哈洛特向來安穩規律的生活在他聽到了旁白之後突然變成了一種蒼白的荒謬,他彷彿不再是他自己了,他只是一個魁儡,所有的行為都只是聽從旁白的指令罷了。這種脫離現實的困境早已超越尋常的邏輯,觀眾只能跟著越來越神經質的哈洛特一路往下尋找解謎。哈洛特開始去看心理醫生求助文學教授(達斯汀霍夫曼),然後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他意外發現旁白其實來自一個真實存在的女作家,而他竟然只是作家筆下一個即將被寫死的角色。

 

故事至此終於顯現輪廓,我開始明白到這是一個後設架構的劇本。現實裡的主角成了作家筆下一個虛擬的角色,一個被建構的他者。而作家虛擬的人物卻真實地存在於的人世,真實與虛假被編劇巧妙地連結起來,宛如是鏡子裡外同一個角色的交集。編劇(馬克佛斯特)在此創造了一個互為干涉的多元對話場域,生與死、悲劇與喜劇、變與不變通通銜繫在亦實亦虛的哈洛特身上。

 

片頭哈洛特一成不變彷若無機質般的蒼白生活,原來暗喻著他是作家筆下沒有真實靈魂的生命。而透過文學教授的指點迷津,哈洛特看清了自己宿命的悲劇性。要如何才能讓悲劇變喜劇呢?不管是為了抗拒作家想強加於他的命運,或是為了自己掌握自己的生命,他知道唯有改變現狀才能扭轉這荒謬的一切。於是哈洛特開始了他的改變之旅……問題是,是他自己改變了命運還是作家修正了劇本?

 

後設小說或劇本向來喜歡藉著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相互參照來激盪矛盾弔詭的思辯邏輯,故事的最終結果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過程中的想像刺激能夠激發觀者什麼樣的省思,或許才是編劇主要的目的。如果說戲劇反映人生,那麼它反映的不只是真實(沒有所謂的絕對真實吧,有的只是角度的不同),不只是可以解釋的部分(答案永遠不會只有一種),我想更多的或許是在於人生的不可預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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